锦铂

 

　　在距离莫斯科60英里的农村，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空地上，一栋简陋的灰色圆木房里，住着戈尔曼一家七口。这是一个典型的贫农之家。谁都无法将这个农夫与曾经的俄罗斯首富联系起来。

　　在上个世纪90年代，戈尔曼创立了俄罗斯第一个商品交易所，成为自1917年俄罗斯革命后，首个合法的百万富翁。而这年，他年仅24岁。他的财富足够保障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因为比太多人有钱，戈尔曼和家人曾像一个活靶子，不仅被商业竞争对手恐吓，还被纯粹仇富的人威胁。一次，因为院子里出现一只无头死鸡，他们不得不雇用一支60人的特种部队加强防范；为了安全，他们总在不停搬家，曾创下两年搬23次的记录；家里的仆人准备一日三餐时，妻子奥约娜会不停前往厨房查看，甚至要求仆人先品尝每个菜品而现在，家里没有仆人、保镖，死亡威胁远去了，他们在房子里自由进出，谈笑风生。这样的生活，久违而温馨。

　　自从2000年普京上任总统后，叶利钦时代下的寡头们，大势已去，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跑到了国外，寻求政治避难；而在国内的商业巨贾则经常被检察机关传讯，度日如年。

　　戈尔曼却可以坐在自家门前，品着红茶，悠然地谈论政治：我现在是谁？只是一个普通农民，一个养鸡牧羊的，普京才没空搭理我。

　　这番局外人的谈论，让那个曾经野心勃勃，想在政坛取得一席之地的戈尔曼，消失了。其他寡头或许就想当个议员，戈尔曼曾经却想当总统。2004年，他宣布与普京竞选总统的决定，震惊了政、商两界人士。但他被告知因竞选动机可疑，禁止参加任何政府官员的选举，紧接着各种各样的调查与干扰纷至沓来。

 

　　政治和商界的恶意，让戈尔曼决定彻底离开这块是非之地，隐居起来。他一边处理手头的财富，一边劝说妻子。就在他抛售价值数亿英镑的股票时，妻子终于想通了--转折点是，几天前这对夫妇住过的另一套公寓，遭到了枪击。

 

　　就这样，夫妻俩破釜沉舟，毁掉了之前生活的所有照片，把大部分的钱捐给慈善机构，举家搬迁到荒无人烟的农村。

 

　　一切从零开始并不容易。隐居时正值秋冬转季，这对夫妻搭了帐篷，建了小木屋，靠柴火取暖，生活可谓艰苦。十天后，奥约娜就在这一贫如洗的小木屋里，生下了第五个孩子。在这期间，原始生活般的穷困，也一度让奥约娜打退堂鼓，但他们没有退路，因为没有钱。

 

　　渐渐地，奥约娜释然了。一个有阳光的早餐，她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坐在门口，一边给几只小鸡喂饲料，一边看着几个大孩子在房前空地奔跑、嬉戏。那一刻，她从内心感到平静、快乐。因为之前，孩子们不能离开公寓，不能离开保镖，而我也总是忙着购物，忙着应付贵夫人，我们都不快乐。当我看到孩子们在眼前玩耍时，我想，孩子们真的太可爱了。

 

　　一家人很快就融入到乡下清贫的生活。戈尔曼每天都在为重建生活而努力。奥约娜则负责打理家务，准备一日三餐。13岁的大女儿要照看4个弟弟，有时也组织他们去干点活。

 

　　在靠蜡烛照明，没有商业竞争，没有网络、珠宝、派对的日子里，一家人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平时除了打理农场，一家人最享受的时光，是围坐在餐桌前，讨论各自看的书籍。

 

　　夫妻俩没有忽略孩子们的未来。如今，除了23岁的大女儿曾上过莫斯科大学，其他四个男孩，都没有进过学校，但孩子们被严格按照俄罗斯正统宗教养育长大，戈尔曼为他们请了私人教师，教授数学、历史、俄语和格斗。

 

　　空闲时间，戈尔曼则会亲自教学。他让他们学会种菜、养牲畜、挤牛奶、制作传统木凳、打猎等。当做好木凳后，孩子们必须以每个120英镑的价格卖掉它，以便帮家里购买食物，给自己买衣物，以及支付私人家教的薪水。

 

　　47岁的戈尔曼认为，与那些夹缝中求生的寡头相比，自己的生活是真正的养尊处优。虽然我们家没有别墅、游艇和汽车，但我们有一匹马、一辆马车和一辆雪橇。  编辑：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