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刘小洋  整理…

        看过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的人们，对在美国月子中心生孩子这事儿应该不会陌生。事实上，赴美加等国待产，早已不是明星、土豪们的专利，它正日渐成为国内越来越多中产家庭所青睐的选择。然而，海外生子真的靠谱吗？生一个外国籍的宝宝是否需要“天价”？……2014年7月，新晋妈妈杨悦带着她刚满十周的女儿Amy回国接受了本刊记者的采访，讲述了她在加拿大月子中心生孩子的经历。

 

　　忐忑：我要生个“小老外”

 

　　我今年36岁，数控专业研究生毕业后，就埋头在武汉一家研究院工作。直到2010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李光，才终结了多年的“剩女”生涯，两个人过起了平淡而幸福的小日子。

　　2013年7月的一天，早孕试纸上终于出现了盼望已久的“中队长”，我怀孕了！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晚上，公公婆婆就提着大包小裹一脸喜色地空降在了我家。我知道，退休已近十年的他俩早就想孙子想“疯”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婆婆又是陪着我跑医院，又是亲自为我炖汤药，直到临回家的前一晚，他们才“图穷匕见”地召开了家庭会议——让我去国外生下这个孩子！

　　去国外生孩子？我没听错吧？生孩子又不是生了怪病，至于千里迢迢跑国外这么折腾吗？我和李光面面相觑。

 

　　原来，婆婆早就有了让我去国外生孩子的想法：第一，我35岁才怀上头胎，国外先进的医疗技术更适合我这样的高龄产妇；第二，国外空气好、食物新鲜又安全、产妇和婴儿的福利好、专门的月子中心对“月子婆”的照料更是好上加好；第三，她们小区有两家儿媳妇结伴去加拿大月子中心生孩子，现在那叫一个满载而归！两个“加拿大”小baby别提多可爱了！……

 

　　最后，婆婆不由分说地把一份海外月子中心的介绍资料和一张银行卡硬塞进我手里。卡里是15万人民币。结婚买房子的时候婆婆都没给过这么多钱，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想要一个外国孙子了！

 

　　送走殷殷期盼的公婆，我和李光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商量。虽然大张旗鼓地跑到异国他乡去生娃好像有些犯不着，但婆婆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平时看多了身边同事为选学区房伤筋动骨、为给老师送礼焦头烂额、为带孩子拼杀各种补习班风雨奔波……相比之下，能在加拿大接受12年免费教育的福利条件还真是挺吸引人的。更何况，在加拿大出生的孩子还有“牛奶金”，每月2500人民币能从出生一直领到18周岁！而当孩子年满19周岁时，父母还可以通过申请“依亲”拥有加拿大永久绿卡……

　　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思来想去，我拨打了资料上的电话。这是一家横跨中美加三地的名为“加乐美海外月子中心”的专业机构，接线员态度亲切爽朗：大龄产妇？OK！英语菜鸟？OK！老公全程陪同？OK！安全系数？绝对OK！……一路OK下来，我勇气蹭蹭往上蹿：不就是跑远点生个娃吗？没问题！至于大肚婆会不会在海关就被遣返、在举目无亲的异国街头会不会被人贩子拐卖，这些问题就丢给李光去烦恼吧。

 

　　2013年9月，我和李光坐在加乐美宽敞明亮的武汉公司办公室里，签订了赴加拿大BC省温哥华月子中心的生子协议。放下签字笔后我的心扑通跳个不停：没想到活了小半辈子连国门都没出过的我，竟然马上要到地球的另一端生孩子了！我能如愿生个健康聪明的“小老外”吗？

 

　　开心：又逛又吃“冬令营”

 

　　我的预产期是2014年4月26日，按照加乐美为我量身定制的分娩计划，我将在怀孕28周抵达驻温哥华的月子中心，享受将近四个月的待产月子服务。而在这之前，是加乐美专业顾问老师Echo每两周一次的上门培训。课程涵盖加拿大文化、法律、物价、特产等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以及过海关时的注意事项，巨细无遗。Echo是一对5岁双胞胎男孩的妈妈，她在加拿大度过了十多年的留学生活，可爱的双胞胎也是她在月子中心诞下的幸福结晶。说是上课，其实更像是聊天，我常常被Echo现身说法时的夸张表情和风趣言论逗得捧腹大笑，起初对于海外生子的忐忑不安也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

 

　　由于不需要面签，加拿大签证的申办进行得非常顺利。2014年2月14日，既是中国的传统元宵节，又是情人节，我和李光在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抵达温哥华机场。这时候Echo传授的“海关宝典”起了大作用，我们闲庭信步就把海关给过了，零压力！前来接机的加乐美工作人员举着大大的写着我们姓名的纸牌，牌子上还画了一对形似我俩的漫画头像，好萌啊！

 

　　车行近一小时，终于到了加乐美月子中心的温哥华分部。这是掩映在成荫绿树间的一栋整洁雅致的别墅，和《北京遇上西雅图》里的房子简直一模一样！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来接我们的司机太年轻了，他怎么就不是和吴秀波一样的帅萌大叔呢？

 

　　早已等在别墅门口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对移民加国二十多年的周先生夫妇。在周阿姨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整个月子中心。这栋别墅有上下3层，4个套间和2个单间，最多的时候能同时接待6名待产孕妇。我们入住的是二楼最左边的一个套间，房间干净敞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甚至在双人床的旁边，还贴心地摆着一个核桃木婴儿床。我信步踱到铺着木地板的大露台上，对面山坡美景一览无余；就连空气都晶莹剔透，沁人心脾，温哥华真不愧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我深吸一口气：枫叶国，我来了！

 

　　晚餐时间到了，我们和另一对上海夫妇、一名黑龙江孕妇一起聚集在厨房。周阿姨像变魔术一样端出了一大桌家常菜：莴笋炒虾仁、小芋头烧鸡翅、杂骨菌菇汤、西兰花鲜虾意面……李光一见就鼓起掌来：“太好了！我生怕要吃四个月的汉堡薯条……”由于这一天是情人节，周阿姨还特意奉上一大盘手工巧克力，我顾不得孕妇的身份，一连吃了好几块，那个甜啊，一直甜到了心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要不是挺着大肚子，我简直以为自己是来温哥华度假的——生活主题变成了火车的节奏：逛，吃，逛，吃……我和来自上海的圆圆、黑龙江的丽莎很快结成了“逛友”，每周不去当地著名的Center逛个三两次绝不罢休，李光则和圆圆的老公天天在恒温游泳池游泳，美其名曰是为当爸爸预备足够的体力。每晚我们在活动室打牌时必有三叹：周阿姨的饭真是太好吃了！Center的Levis和CK真是太便宜了！温哥华“冬令营”真是太爽了！

 

　　紧张：产房鏖战四小时

 

　　从入住温哥华月子中心的第二天起，细心的家庭医生小英便接替Echo顾问一职，每天上门为我“授课”，从预防胎儿畸形到调理孕妇水肿，从缓解产后抑郁到母乳喂养技巧，我感觉跟着她自己都快成了妇产科医生了。后来我才知道，小英除了为我做产前后知识培训和心理辅导，还主要负责为我安排医院和产科医生、预约产检、翻译资料、协助办理婴儿出生证明、医疗卡、工卡、护照、签证、牛奶金等相关手续……要是没有小英，别说每两周一次的例行产检，更别提在产房里生孩子，就连医院的大门朝哪儿进我都找不着。

 

　　加拿大产检和国内基本上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在做B超的时候，如果夫妻双方都愿意，可以要求医生告知孩子性别。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做B超，由于太紧张，我竟然不敢揭晓答案，华裔曾医生告诉我是个美丽的小公主，我激动得一下子就湿了眼眶。也就是那一次，我好像才开始有了做母亲的感觉。

 

　　4月23日是李光的生日，离预产期只剩三天，可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想让宝宝和爸爸同一天生日的小心愿算是落空了。这天晚上月子中心为李光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就在大家欢呼着要我们吹熄蜡烛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抽动，不好，宝宝想出来吃蛋糕了！

 

　　周阿姨赶紧打了小英的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小英就和另两名工作人员像超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和李光还有待产包一起光速送到了BC女子医院。

 

　　等我打过无痛分娩针、被送上产床的时候，已经是4月24日凌晨一点多钟了。由于加拿大允许甚至鼓励丈夫陪同生产，李光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紧紧牵着我的手。另一边，是小英在低声鼓励我：“加油！你一定行的！”

 

　　很快无痛针就起了作用，我努力配合曾医生的口令：“深呼吸，一、二、三、使劲！好，歇一会……再来，使劲！做得好！”除了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竟然真的没有感到传说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小英也不停地轻轻安抚我：“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别害怕！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她头发好黑啊，她叫什么名字？”

 

　　“叫……叫Amy……”

 

　　经过四个小时的奋战，凌晨五点半，我的天使Amy终于来到人间，体重3.1千克。捧起她的那一刻，我和李光同时喜极而泣——我们获得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此生再无他求。

 

　　幸福：高端大气“洋月子”

 

　　加拿大果真没有坐月子一说。生完孩子，一切照旧。休息了没一会儿，女子医院的护士就为我端来一杯冰橙汁，示意我喝下缓解体力。虽然我对“洋人无月子”的说法早有耳闻，但还是对冰橙汁敬谢不敏。彻夜未眠的小英这时候正提着桂圆蛋糕给我送早饭，体贴地用一杯热牛奶换下了冰水。

　　国内的产房是专门的手术室，冰冷的手术台让人一见就心生畏惧，而在加拿大，病房就是产房，一个私密安静的房间，而且宝宝也不会被抱去新生儿监护室，她就睡着自己旁边的小床上。看着Amy静静酣睡的小脸，我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下午，我和Amy就被接回了月子中心。我一边享受一天五餐、水果点心不断的女王待遇，一边按照小英之前教的喂养方法，开始了生平头一遭的奶妈生涯。加拿大比国内更加强调母乳喂养，她们认为只要没有重大疾病，谁都能当个“好奶妈”。果然，我也不负众望，成功晋级！

 

　　Amy在月子中心由一名专业儿童护士Nana照料，这位广东月嫂经验丰富，我和李光从她那里学到了许多靠谱实用的育儿知识，从两个个换尿片、拍嗝、洗澡的半吊子业余选手迅速升级为专业运动员。

 

　　2014年6月5日，带着刚满6周的Amy，和一大堆从Center搜刮回来的白菜价保健品，尤其是加乐美月子中心的周先生夫妇、小英、Nana、曾医生等等一大堆朋友的友谊，我和李光顺利班师回朝。算算这前后112天我们一家三口在加拿大的总花费，一共是人民币17,8730元。

 

　　我们动用的是自己的私蓄。回到婆家的第一天，我们把那张十五万人民币的银行卡还给了她。我发自内心地感激婆婆当初的英明决定，并由衷地想对怀孕的姐妹们说：在加拿大生个外国娃，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