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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连天涯 | 任解慧 艾草这种植物,是儿时祖父教给我辨识的。路畔,河道,晒场边,那葱笼的叫作艾草的绿植,却是我不喜欢的味道。那时,远方的城市才是我们所渴望的。而艾草和那味道,在我们这些孩子的心中,显然并没有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色彩。 离家多年后,艾草连同那味道,相去遥远,悄悄隐在几乎被我们遗忘了的角落。 直到,一清晨。街头,顶着草帽的老人,站在枝条箩筐前对我说,“姑娘,过端午了,买把艾草吧。”顿时我的脚步停住了,心一怔。艾草如昨,又适逢端阳。蹲下来,捧起一把,那味道好浓啊,心底久远的一隅,猛被击中。我鼻子一酸,很想哭。 不老的味道,飘着未经时间催化的醇厚。你从哪里来?再寻望,草帽与箩筐,老人和艾草,寻不到的背影,一同去了我记忆中的故乡,那远了很久的飘满艾草的村庄。 初夏,回老家。小路边,寻到艾草。选了两棵,带着蔓延地底的根,裹着尚带新雨的泥土,宝贝般带回来。阳台上,青花瓷的盆中,培植灌溉。每天清晨,望着这两盆来自故乡路畔的艾草,心静恬淡。它们驿动了家园,陪我走过路遥水迢,宁静了心头一个叫作漂泊的名词。华灯初上里,我躺在摇椅里看书,一抬头,就看着我的艾草,一任那淡淡的芬芳,慢慢氤氲在时间的书香里。外面纷繁,都已远成一个灯火阑珊的背影。 叶片日渐泛黄,终于,整株枯萎。任其风干,兀自停放。田间路畔的艾草,终于没在阳台精美的盆里久存。这寻常的草呀,大片大片野生在大地的故乡,无须经管,不必问津,自成气侯,芬芳连天。 却原来,我和我的乡愁,只能在回望与眺望间,永远不在面对面。一如我无法将故乡的味道移植到我的盆间,真正的思念不是摆在眼前的艺术品,而是深植内心的那份亲近与依偎。 隔了路途,念想才多了厚味。哦,却是如此,儿时不喜欢的味道,终于成为怀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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