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武

    我们大院里和我女儿同年的孩子有五个。不幸的是，就数我女儿最笨。每回期中、期末考试后，妻子捧着女儿的成绩单总要掉半天泪。她平常埋怨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也不教教孩子。”
    我唯有苦笑。女儿天生就笨，神仙也拿她没办法。常言道：聪明的孩子不用教，普通的孩子用言教，笨孩子用棍子教。女儿只有一个，虽笨，也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拿棍子打她呢?我对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快乐、健康、正常地成长。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大院里那五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去了美国。除了逢年过节给父母寄回一张明信片和一沓美元外，好像没这个人儿。次聪明的一个读高三时一次期中考试没考好，被老师训了几句，就不声不响地把自己挂在了晾衣架上。不聪明的也是个女孩，被家长逼着到到处培优补差。没日没夜、没年没节的，勉强支撑到初三，突然有一天精神崩溃，拿皮带抽也不上学了，整天跟着一拨同类玩得不亦乐乎。她不到十八岁已经打了三次胎，二十出头就做了人母，过早地给青春岁月划上了句号。另外两个大学毕业后，留在大都市里成为了蚁族。好像也没多大出息。
    上帝是公平的。我女儿虽然脑子笨，却长得漂亮，有一双灵巧的手，她读职高时就学会了烹饪手艺。毕业后我们就资助她开了一家餐馆。几年经营下来，她已买了房和车。今年又联上了一桩称心的婚姻。女婿是个傻博士，外乡人，因公司经常加班，误了饭点就跑到女儿的餐馆就食。久而久之就和女儿好上了。也奇了，公司那么多美女学士、硕士他都看不上，偏偏喜欢我女儿。他说女儿做的饭菜好吃，他要享一辈子口福。他还说女儿性情温和本分，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我终于明白了，笨孩子也有笨孩子子的长处。笨孩子老实、听话，不调皮捣蛋，好带。笨孩子脚踏实地。做事一步一个脚印；不空怀理想，容易满足。知足者常乐。笨孩子无人宠，少人爱，皮实；经得起挫折，给点阳光就灿烂。有位哲人说得好，聪明孩子是奉献给社会的，是国家之福;笨孩子是留给家庭的，是父母之福。所以从前的大户人家，总是让聪明孩子在外面创业，而让笨孩子在家里守业。
    说一千，道一万，养个笨孩子莫心酸。聪明孩子有天分，笨孩子有福气。